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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父母,自然最先想到的是子女,只是皇家与寻常人家不同,远的不说,上皇在位的时候,再宠爱的儿子,也休想从他手里抢过半点权力。当今对刘遇,却是掏心掏肺地培养,比寻常人家的父亲都更慈父心肠。袁氏想到自己的儿子,不觉悲从中来。忠顺王虽宠妾,却没有灭妻的意思,嫡子虽年纪小,却最受重视,非庶子女能比,他自出生起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几年少不得要封个世子的,如今却连忠顺王都保不准自己的爵位甚至脑袋在不在了,便是侥幸不用降爵,儿子因为她这个母亲,这辈子还能有前途可言?

“你歇息吧。”忠顺王道,“只求刘遇那小子,是个言而有信的了。”

身家性命都压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不过刘遇身上也不止他小皇叔一家子的前程。从忠顺王府出来后,他马不停蹄地回了趟宫里复命。正巧皇帝在和内大臣们商议侍卫长人选,看见他进来,直接下命:“宣林征进京。”

林征武举入仕那年正逢皇帝推行兵府分离,各地太守非有旨不得调用军队,各地军营有了不少空位,他自请外放,在晋阳驻守多年,立过不少战功,他出身不俗,为人却勤俭,夫妇二人在晋阳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极有人望,升职也稳扎稳打,竟是几乎没人说他是借林贵妃或永宁王之势。不过这回召他回京,却实打实地因为他的身份了。

皇帝到底是放心不下,对刘遇道:“这次,你就不要去木兰了。”这世上绝无“万无一失”之事,更何况事关江山社稷,他半点风险也不想担。

“已经答应了陪皇祖父去狩猎,哪好失信?”刘遇一口回绝,“别人看着也不像。”

“称病就是了。”皇帝知道他是怕反贼察觉出异样。

刘遇道:“父皇不放心儿臣,儿臣又如何放心的下父皇?再说,皇祖父的性子有儿臣在,还能回旋一二,不至于吵到那种地步。”

“到了那地步,还能不争吵?”不过到了那时节,吵不吵的,意义也不大了。做父亲的站起来,打量着儿子——刘遇这两年很是拼命地窜着个子,如今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他本想抬手去摸一摸儿子的头顶,还是作罢了,“朕答应你,平安回来就是了。去吧,你该办的差事还是要办的,别想着躲懒,去木兰之前,朕要看到结果。”

刘遇道:“这个儿臣自当竭尽全力,但是随父皇怎么说,我也是要去木兰的。父皇叫我别去,弄得像那几个老匹夫真的能成事一样,平白抬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