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住的老房子,灰败起来是很快的,尤其是这样带庭院草木的古拙木殿,没了粗役打扫照顾,几天功夫便会出现厚厚的灰尘枯草,连个下脚处都没有,天色一黑,更是黑压压乌沉沉,效果直逼鬼屋。
谢乔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先让流云带了侍从过去,就是有心示好照顾,免得让两个位高权重的世卿大臣,当真撂在鬼屋里吹风枯坐。
流云显然干得不错,谢乔一路行来,玉梧宫旁处都是昏暗一片,只有这两位大人所在的左殿内外,都点了明亮的火烛。
在灯火的照耀下,立在暗处的谢乔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位大人的模样,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不说出挑,却很都干净顺眼,足踩珠履,腰金佩玉,头顶黑冠,一个面白无须,一个养着长须垂在颌下,光滑整齐,一看就是每日都会精心养护。
两人都没有进殿,就这样一直待在殿外,虽然腿下坐着的是流云准备的桌案坐席,却也压根不理会一旁服侍的流云,各自身后都带着稚嫩年幼的小侍童,疏疏朗朗,高高在上——
带着一种目下无尘,压根就不会听人说话的硬骨头气质。
“里头那个是客卿王叔端,还算好些,外面是李氏李仲达,官至大夫,是个烦人的老古板,阿乔你踏遍诸国,都寻不出比他更烦人的,想说服他,可是难得很!”
谢乔听了苏栖的建议带上了卢陵,此刻就是他站在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开口与谢乔介绍。
“叫姐姐。”
谢乔先轻呵了一句,才又看了看外面年纪更大的留须男人,随口道:“有多难?”
卢陵嘿嘿一笑:“乔姐姐你不记得了,这位李大夫的发妻就是谢氏女,他说按周礼,妻子如果发髻不齐,衣裳不整,就不该出现在丈夫面前,训斥了几次,逼得谢家姑母一怒之下回了娘家,直到现在也没再见过丈夫一次,每次李家来人,谢姑母就说自己发髻未梳,从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