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电脑占了单独一座,周厌心想,但真让他当路人、过路人或是透明人,他做不到。
陆杰琢磨出来点什么,问:“这是宁裴哥的?要给他还回去吗?还是我给他发消息让他来拿?”
“我带回去给他。”
想到两人如今住在对门,总有机会碰面,周厌终于有了生气,陆杰刚想问什么叫带回去给他,两人面前突然站一护工阿姨。
阿姨询问:“请问是周厌吗?有人派我来取电脑。”
直接斩断周厌计划,周厌问:“谁?”
“姜鹤先生,他说电脑是他朋友的,他朋友拜托他取了放他那儿,他就住这儿骨科,我就是个帮忙跑腿的。”
周厌心脏突然又被划了一刀,他从白川口中知道,和宁裴关系亲密那人,就叫姜鹤。
出了医院,宁裴本想回家,忽然想起因为临近寒假,有几份报告任务堆到一起,怕影响状态,他在寒风中裹紧羽绒服,又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和纸,把衣服上血迹擦掉,还剩下点印子,黑夜中也看不清,但好像始终能看见方才周厌同自己说话时候表情。
五年过去,周厌依然毛躁,然而不得不承认血溅出来的时候宁裴无法平静,当真怕他出什么事,也想,方才周厌那表情到底是厌烦吗,还是五年过去,周厌学会了隐藏情绪,学会虚假面具,把对他的厌烦藏得严严实实。
得不出答案,宁裴拨通心理医生电话,医生姓陈,宁裴问,“陈医生现在在诊所吗?”
陈医生已经许久没接到宁裴电话,万分吃惊,告诉他在,宁裴干脆利落:“我现在过来。”
打车到诊所楼下,下车时候宁裴惯性拿包,终于记起包和电脑还落在周厌那里,又不愿意再回去取,他给姜鹤打电话,姜鹤问:“结束了?”
“不知道。”宁裴实话实说:“他有朋友来,我就走了,但电脑没拿。”
姜鹤明白他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了,问:“怎么自己不回去拿?”
这回宁裴撒谎:“有急事。”
姜鹤不戳穿他,更笃定宁裴和周厌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此事需要循序渐进,也不再逼他,当即找了护工阿姨帮忙。
宁裴松一口气,上楼。
诊所不陌生,宁裴当初一周来三次,只不过已经时隔多年,装修升级更华丽,进去后,陈医生早在等候,他实在好奇宁裴怎么会突然又来找自己,宁裴十分主动,直说:“又犯病了。”
虽然只是昨晚,但宁裴记得当初这病有多影响自己状态。
陆医生惊讶:“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和他预料的一样,宁裴沉默不语,对诱因之一依然闭口不谈,陈医生遗憾道:“你不说,我没办法对症下药,我跟你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
宁裴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来干什么,药他有,当初那么严重都自己撑过来了,如今却不愿意撑下去,他抬头看见桌上一瓶未开封的水,问:“我能喝一口吗?”
“当然。”
说喝一口就是一口,宁裴不渴,甚至没有出现一点口渴症状,仿佛昨晚只是一场噩梦。
他不说话,陈医生便等待,翻出文件来看,宁裴静静坐着,难得不忙碌,渐渐犯困,瞥见文件上一行字,写的“TUT战队”字样,忽然惊醒。
见他盯着看,陈医生说:“我还给战队当心理咨询师,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怎么了,你也玩游戏?看起来不像。”
宁裴不玩,否认,陈医生不管他感不感兴趣,抓着机会和他闲聊:“像这种打职业的,外表看上去挺光鲜亮丽,说什么冠军队,其实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问题,不过心理问题要是太大,过不了我这关,就上不去赛场了。”
“差不多也是五年前吧,就是我认识你之后,我在队里碰上个青训队的小孩儿,心理偏执,一般这种地方竞争压力大,通宵训练是常态,很正常,但他不一样,他几乎不吃不睡,熬坏了身体,他们队经理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把人遣送回去,但又不舍得他的天赋,就让我去看看。”
“后来我给他做了心理疏通,心理测评的时候他求我一定要给他过。”
宁裴问:“过了吗?”
陈医生粲然一笑:“当然,至少被他装过了,我只是心理医生,不是肚子里的蛔虫,他要是装成什么病也没有的样子,我也奈何不了什么,如今他拿了冠军,除了脾气差一点,也没有别的什么异常。”他顿了顿:“他就和你一样,脾气倔。”
宁裴一愣,不否认,不然当初不会离开那么果断,如今再见,他应当更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