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月了,菜角再干干就能收。”
蓝怡点头,她略作思考指着面前的田回答道:“二叔,我们娘儿仨每日里的吃穿用度,多是要靠着田地收成来出的。既然租户退租,这块小点的我想自己种,我虽没种过田,但是有二叔教着,也应该能种上。”
王二叔点点头。虽然蓝怡看着柔弱,还带着两个孩子,但她既然打算带着孩子在村里过下去,就要多点收成进项。自己种田虽然辛苦些,但起码那四成的收成是落到自己手里的,在王二叔这等老庄家把式看来,这点辛苦还是值得的,所以听蓝怡这般打算,二叔是从心眼里赞成的。
“老大媳妇,这种田只要付得起辛苦,没有不成的。这快小的有两亩,你平日里也能忙活过来,收成时我和林喜林远过来帮着,也就几日的功夫。那这块大点的还是租出去?”王二叔接着问到。
“二叔,若是这三亩地您种着,能种得过来么?若是您种的话,您就种着吧,租子的事情就别提了。”蓝怡收回两亩田,一是想过过种田的瘾,二是为了方便种些东西自家吃。剩下的田地交给王二叔也是看他家男丁多,能顺手种上多些收成,退一步说,万一自己哪天要接着逃命,这田地还是交给王二叔家耕种更合适。
“老大家的,你这是什么话!我还能占你们的便宜不成,这不是让人打我的老脸么?”王二叔本来是想着若这田地真租出去,自家租下也合适,但他可没打算不给租子。
“二叔,您老别生气。侄媳妇不晓得规矩,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蓝怡赶紧赔不是,她也没想到一句话就惹恼了王二叔。
“老大媳妇,这亲兄弟还是要明算账的。这田地若是你打算租出去,二叔就租下了,我留下三成,剩下的都交给你。林山去了,你也是要交租子的。”王二叔叹息一声,若是林山还在,自己多留下一成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林山去了,田地按规矩也是要交三成租子的。
“二叔,您留下五成。您别着急听我说,咱们大周有明令,文山的这些田地都是算在宝宝名下的,宝宝十六岁之前,这些田地是不用交租子的。”蓝怡解释道,这些她在路上已经问清楚,大周确实是有这样的人性化规定。大周明文规定有秀才功名的人去世后,他的幼子若未成年,分给幼子的土地是不用交租的,直至幼子成年为止。
王二叔听了一愣,忍不住露出喜色:“还有这等好事?”
“是。所以您看,就算您留下五成,侄媳妇这边也是能得到五成的,咱们就这么定吧,您若再坚持,侄媳妇可不敢把田地给您种了,否则就是打侄媳妇的脸了。”
“好,好。听你的。”王二叔一听是这般,也就应下了。他心里替蓝怡母子开心,不缴租能留下的粮食是很可观的,足够她们三人吃穿,日子过起来手头也松快些。
“咱们回吧。”王二叔带头往回走,脚步也轻快了几分,“林山田地里这两年的收成也能还上那十两银子了,估计还能剩些,我去找你里正叔合合。”
赵里正也是个脾气急的,王二叔过去没多大一会儿,他们两个便揣着本子扣响了蓝怡家的大门。此时日头西坠,又到了彩霞满天的时候,蓝怡正在淘米准备做饭,宇儿带着宝宝在炕上玩。
“二叔,阳叔。”蓝怡打开大门,见到两人也有些吃惊,但还是客气地请二人进入门中。赵里正名赵为阳,蓝怡从李氏那里知道这个称呼。
“林山媳妇,咱们进屋坐吧。”赵里正笑着点点头,“今日正好有空,我和二哥过来将田地的事情跟你说说。”
蓝怡点头,请二人进屋落座,端上两碗白开水。茶杯她还没有来得及买,王林山家里的茶杯她也没有寻到。
此时屋内已开始发暗,蓝怡将油灯点了放在桌上。
赵里正拿出一个本子:“这是这三年的林山田地里的收成情况,每次收时你二叔都是在旁边的,也有在这本子上按手印,对吧二哥?”
王二叔点头,“没错。”
“那我就先给念一遍。”赵立正听了王二叔的话,脸上笑意更浓了些,“三亩中等田地都是秋末种麦子,芒种节收麦子后种水稻,一年两熟。五亩坡地种的是大豆,扁豆,绿豆等豆类,一年一熟,冬天地里空着。水稻和小麦共收二十八斛,坡地收十斛。咱们家里地方够装粮食,为了多买几文钱,我都是收上来放到年底价格高时再拉到城里卖掉,每年的粮价不一样,咱们就不一一念了。算下来,这八亩地的收成共十八贯五百。林山媳妇,你合合这数字对不对?”
赵里正将本子递给蓝怡,蓝怡双手接过,就近油灯翻看。每年的粮价的确不一致,稻米自然是最贵的,比如前年稻米40文一斗,足比去年贵了12文,大豆当年才6文一斗。
“老大媳妇,粮价变得快,去年收麦时只7、8文一斗,年前涨到15、16文一斗,年后又落下来。能赶上最贵的时候卖粮当然是好的,只这最贵的时候哪个也猜不好。你为阳叔见识广,才卖得高些。”王二叔解释道。
蓝怡将账本还给赵里正,屈膝给二人行礼:“为阳叔,二叔,侄媳妇替林山谢谢二老,若非有你们费心照顾,田地也没这么多收成。”
赵里正和王二叔见蓝怡如此,都露出笑容。特别是赵里正,他晓得蓝怡与黄县夏府颇有几分关联,否则也不会有米大人的手书和下人的亲自护送,对待这等关系赵里正是不敢得罪的,现见蓝怡懂理知事,他也觉得省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