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孩子沿着出谷的方向快步疾走,约半个小时才蓝怡才走出山谷,寻到一条自山间流下的清溪。她沿着溪流又走了一段,寻到一处大的岩石可遮挡身形,便将怀里的孩子解开衣服之上,又用衣服盖好。
用凉凉的溪水洗去手上残存的血迹和泥土后,蓝怡对水自照。水中倒影是一个十三四岁女孩子的模样,单看五官与她还有几分相似,或者说与她上初高中时相似。她松一口气,这张脸虽不难看但比起依柔那张让人惊艳的脸着实是平凡许多,也安全许多。
只是这头上的双环垂髻,稚嫩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凑在一起,哪里是一个已婚妇人该有的样子?
她打散头上浓密的长发,照着依柔的发型梳成简单的妇人高髻。不要怀疑,蓝怡素爱古代文学,曾专门研究过古代女子的发式,在学校时还把宿舍老四的长发当试验品反复练习,也算梳得有模有样。直到后来学院有什么活动需要古装造型,都是找她给大伙弄头发,那时她哪里想到有一日会给自己梳上。这高髻是将头发盘旋堆集于头顶,弯曲盘桓,似层层叠云,这种发髻在唐宋年间比较流行,当然她梳得要简单一些。
这副样子再照水看来倒是显得大了一些,毕竟这个身体里现在住着的是一个二十三岁的灵魂,气质自然显得要成熟,若说有十五六岁也是可信的。看到不远处正在开花的地黄,蓝怡觉得自己可以用它来把面色染黄些为好。地黄在蓝怡的家乡非常常见,因为它开花后花心有甜甜的味道,所以家里人都把它称作酒花,蓝怡小时候也没少将这酒花摘下来尝尝。地黄的根偏黄色,小蓝怡常用它做颜料来画画,地黄根的颜色染在手上和衣服上很难洗掉,为此蓝怡没少被妈妈埋怨。现在她是在逃难,还带个孩子这么明显的标的物,很容易被发现的。蓝怡便想把自己染做黄脸婆。这年代没有照相机,找人基本靠的是画像或描述,若自己变作黄脸婆被人出来的几率就小了很多。“而且,依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端庄柔弱,貌美异常,想来追拿的人也不会把依柔和黄脸婆联系在一起才对。”蓝怡把地黄根的汁液混上一些泥土涂抹在自己的面部、耳朵、脖颈以及手上,再观察水中的自己,果真“土气”了不少,且这黄色看起来不算特别假,蓝怡觉得如此甚好。她弯腰喝下几口清凉的溪水,这才感觉到身上的不适,似乎肩背腰上也有磕伤,隐隐作痛倒是还能忍受。
蓝怡觉得最难受的是脚。她现在脚上穿的是一双粉色线鞋,线鞋虽轻妙但不适合远足,这种线鞋在唐代的绘画上经常见到,是侍女常穿的。想来自己现在所处的年代应于唐朝相近,作为一个古文学爱好者,蓝怡期盼着能见到李白,杜甫,白居易,亦或欧阳修、苏轼等万古名家,也不算白来这古代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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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户籍路引
唐宋,中国诗词的巅峰,明星璀璨,后世难及。
唐诗宋词,古文学中蓝怡的最爱,李白、苏轼、李清照等诗词大家更是她崇拜的偶像。宿舍晚上卧谈的时候,大家也讨论过穿越话题,例如要穿越到什么时间,想去哪里做什么之类的无聊话题。蓝怡说想回唐朝认识李白,给他做书童,给他研磨,看他作诗,然后将李白的诗作整理成册成为最完整的《太白诗稿》以解现代诗稿缺失之憾事。当时舍友们都笑她没志气,为什么不做白夫人夫唱妇随却只想做个小书童。
“尔等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
当时拽这句文,并无其他深意也被几个姐妹嘲笑了半月,蓝怡苦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思绪。
她擦擦手将熟睡的文轩抱起来,免得他受凉。此地不是最热的七月暑天,观察草木情况应是晚春,风中掺杂着丝丝的凉意,蓝怡抱着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虽然不觉得冷,但是孩子娇嫩,哪里禁得住风吹。这孩子抱起来有十四五斤重,比起她现在己四岁的小外甥轻了许多,带着他倒是没有觉得特别吃力。
她趁着宝宝未醒,自己还有力气,便起身接着前行,顺着溪水一路向下而去,想着若有人家定不会离溪水太远。她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寻到休息之处,宝宝醒来也要吃些东西,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不能饿的。自己身上又没有任何吃的,甚至连个点火的东西都没有,烧点热水给他都不可能。
又行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怀里的宝宝醒了。蓝怡熟练地给宝宝把尿后,他便闭眼睛哼唧在蓝怡怀里拱着要吃东西,蓝怡发愁地四处望望,只得拍着他加快脚步。但这时太阳已经升到正空,孩子哪里禁得住饿,开始扭动寻找着吃的,蓝怡无法,只得冒险试试溪水的温度,从水边的猪耳朵草上摘下一片大些的叶子在水里洗净卷起,装了干净的溪水贴在自己脖颈上暖一会儿后慢慢地喂宝宝喝下。
猪耳朵草无毒,这溪水又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应该对宝宝不会有太大伤害。蓝怡喂了几口便停了,宝宝肚子里有了些东西便也不再闹,开始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四处好奇地张望,不时发出“啊啊”地说话声,对娘亲不在身边也没有什苦恼,蓝怡送了一口气,若是这孩子哭着要妈妈,那可就麻烦了。
蓝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快步前行约两个小时,宝宝又睡着了,蓝怡双腿开始打颤,肚子也开始叫唤起来。
她喝了些水,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坐着歇脚,开始整理包袱里的东西。
原本的蓝皮包袱里除了两身换洗衣物和文轩的几件小衣服外,还有一块上好的玉佩,玉佩上还系着一枚白玉篆刻印章,这应该是什么信物,依柔逃走还带着它足见这东西是重要的。
古人对玉佩的热爱不仅是因为玉的贵重,而是源于玉的品格,所以古语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之说。这块近圆形玉佩,足有一厘米厚,镂空雕刻着流云百福花片,做工精美,一看便是上品佳作。蓝怡翻看印章,一时并不能判断出上边是什么字,毕竟这繁体篆刻字辨别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她又取过依柔原本缝在衣服里的东西,首先是证件,便是依柔所说的假户籍。
“依柔说这份假户籍是王管家给的?这王管家该是可信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保护依柔母子离开,反而是让春桃这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保护着他们。”蓝怡暗想着,动动胳膊腿,春桃和瘦小的身子也不像是练过的啊!
户籍是中国古代历代政府用以稽查户口、征收赋税、调派徭役、维护统治秩序的重要手段。蓝怡手里这份户籍上的文字是古版竖排繁体,看着就很有质感,她爱不释手,书呆子气又冒了出来,嘴里叨念着:“文物啊,真正的文物啊,古代造假珍贵文物啊。”
这份户籍像是宋朝时代的户籍范本,因为她大学选修的《古代职官沿革史》课程老师曾讲过,宋代时期的户籍管理制度比较鲜明的特征便是将宋朝人口类型分为主户和客户。这份户籍上书主户户籍(也就是有田产房屋的人家),户主为王林山,登州黄县人,永熙十年生,普和三年中秀才。
“主户、秀才,这王林山是有田产的读书人,这……应该是宋朝吧?普和,这年号是哪个皇帝的……?”蓝怡摇摇头,历代帝王所用年号少则一个,多则十几个,她还真是对不上号。不过“秀才”蓝怡还是有些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