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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翘一边抚摸着七夕顺滑的毛发,一边看着眼神心虚却怨恨的韦碧彤。她脸上的伤口不算太深,不过划痕多而且皮肤薄,鲜血很快糊了满脸,又很快干下来,粘在脸上,如演猴戏所敷上的厚厚的胭脂。

楚千翘欠了欠身,颇为歉意道:“此猫最是顽劣,发起狂来谁也制不住,方才我也不防,竟让它伤了你,实在不好意思,想来这猫儿怨气太重了。”话锋一转,又冷声道:“韦三小姐,你不必再说那些假话谎言来哄骗我们,方才本公主与孟大人、谢夫子站在门外,将该听的都已听得一清二楚。本公主只想问一句,你想将猫儿煮了给我喝,又是做何居心?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竟让你怨恨如斯?”

韦碧彤吓得跪了下来,眼泪直冒:“我错了,我错了……”

“唉……”楚千翘叹息一声,“猫毕竟是畜生,不辨是非,哪里得罪你了,本公主替它赔不是。但人知善恶,倒是不知我哪里做错了,让你对我产生了如此大的深仇大恨?”

“不是的、不是的……”韦碧彤呜呜哭泣,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只是生气,这只猫儿冲撞了我,我一时生气,便忘了它是公主的猫儿……至于煮汤之语,纯属我意气之语,当不得真,求公主不要在意……”

“你说意气之语就是意气之语么?”楚千翘冷冷道,“孟大人和谢夫子可都听到了,你亲口说要煮了七夕给本公主进补,本公主还真不信只是逞口舌之快,若是没发现你的行径,也许你真的给本公主奉上一碗进补汤了呢。”

“不会的……我不敢的……”韦碧彤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响头。

不会……楚千翘冷笑,真想将上辈子的事情说出来,为避免自己真泄露天机,她索性不说话了。

孟景闲适时站出来说道:“既然七夕失踪之事已经水落石出,那么……韦三小姐该押送大理寺处置了。”

韦碧彤猛地抬头:“不要!我不要去大理寺!我要见我爹!”去了大理寺,就算不必受皮肉之苦,免不得要在湿冷阴暗的牢房里待上几天,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便会让世人知晓,她的一生便毁了!

谢云烬却又说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三小姐你意图谋害公主的宠猫,且心中怨恨公主尤甚,却不愿说出原因。按照程序,必须入大理寺接受惩罚,且调查清楚你为何怨恨公主。”

冷冷的、毫无情感的话语,像一把利刃划过韦碧彤的心尖,点燃她压抑许久的怒火。

她知道自己有韦家这个靠山,只是杀猫未遂而已,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最初的惊吓之后,她心里已经冷静许多。后面的心虚求饶,都不过为了能私下解决,别将此事传出去。而眼下,自己被猫划破脸蛋,也不知能否恢复如初,他们却还咄咄逼人,谢云烬更是对她没有一丝怜惜,甚至于,因她想害楚千翘的猫,因此便更厌恶她了吧!

韦碧彤在家里就是娇养的性子,飞扬跋扈惯了,此时做地伏小了这么久,却还是没用,谢云烬还来质问她。因此,心中怒火悉数爆发,她猛地站起来,冷笑不已:“为何怨恨公主?你问我为何怨恨公主?”

“好!那我就告诉你……”韦碧彤伸出手指,一把指在谢云烬放入的鼻尖,“不为别的,就为你!”

这下,除了一贯波澜不惊的孟景闲,其余人都惊诧不已。

谢云烬难得地皱眉,低声呢喃:“……为了我?”

楚千翘也疑惑地蹙眉,她瞧着韦碧彤悲戚的样子,心里猜测她应当是知道了百里芜柯也仰慕谢云烬的事,可是怨恨芜柯倒还说得过去,怎么会怨恨到她头上来?难不成知道她心里更倾向百里芜柯和谢云烬,因此怀恨在心?可是楚千翘细细回想一番,她从未将这倾向表现出来,除了那日去问谢云烬……到底也没问成。

所以说,韦碧彤为何会因为谢云烬而怨恨自己?

韦碧彤看着楚千翘疑惑的脸更想冷笑,永远有人求之不得,而永远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夫子啊谢夫子,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仰慕你?”韦碧彤突兀地问道。

谢云烬被问得一懵,明白了些什么,却摇头道:“我不知这与公主有什么干系。”

“那你可知,我仰慕你啊?”韦碧彤突然失心疯一般,不顾颜面地凑近几步,面色诡异地看着谢云烬,吐出了惊人之语。

谢云烬一惊,微微退后几步,突然猜到什么,出口打断她:“这些无关之语,就不要说出来耽误时间了。韦三小姐,你该去大理寺为自己犯下的错误领罚了。”

“我犯下唯一的错,就是不该爱上你!”韦碧彤突然如鬼魅般笑,却又咬牙切齿地看向楚千翘,“我更错的是,不该发现,谢夫子竟悄悄仰慕着我们尊贵的长乐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