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废墟与沙砾建筑像是被狂风席卷一样,洪兽与怒在碰撞的一瞬间圆环状地威压与真气四散开来,地板龟裂破碎翘起,由于老妪鹿巫挨得近,她抱着老叟的尸首,就直接连带着老汉的尸首一起被砸飞了出去。
——这当真是无妄之灾了。
虞子婴一挥臂,便划破虚空,那轧压凶戾的气流便被切分成两截,从虞子婴身旁恹恹流逝而去,沾染不上她半分,她睥了一眼那狼狈撞倒的老妪,抿了抿嘴角,那微不可察的弧度表示——明显地幸灾乐祸了。
洪兽咬着长剑,施力不放,而怒则双腿直接踏碎了地板,踩进了泥土内,那力道几乎连脚跟都直接没了下去,洪兽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怒能够抵御的估测值。
洪兽虽然不懂真气,可它光凭一身可怖的力气与强硬可御刀剑的皮厚就够可怕了,它的就如同钢铁一般,再加上那无穷无尽的力气,便能够一往无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它的敌人没带着神兵来宰它。
或许是之前已经发泄够了,亦或者是急欲向虞子婴证明他很“行”,这些怒可没有等待洪兽准备的下一招,他动了动帝殒阔剑,眼波微晃,那密密匝匝的炼狱猩气喷涌而出,他弓身向前,一个爆射,瞬移一般出现在了洪兽的右方。
“下一辈子再愉快地玩耍吧……”
怒勾唇一笑,展臂缓缓朝上,一阵邪风遍地肆气,撩牵尘烟飞舞,纷纷卷绕衣袂,一挥,剑光如同月华泻地层层叠叠的带着残影砍向下方的凶兽。
顷刻,剑气疯狂流窜,地面震动地宫倾摇,周围一切像是被风暴波及错落变化,飞土扬尘若翻江倒海,唯独一所站之地平稳如初,不落丝毫灰渣。
虞子婴凝眸聚神,看着怒对已遍体鳞伤的洪兽趁胜追击,那剑气似洪流瀑布直逼洪兽头颅,于那道凹陷毛绒之处深深切下,洪兽剧烈挣扎啕嚎咆哮,怒动作不停,遇到颈骨稍作停滞时,咧嘴森森一笑,眸光一盛,再用力一压,从洪兽脖子处的热血噗哧喷涌撒满一地。
不多时,但见一颗缺了一只角的狮头轱辘轱辘地滚于地面,那灯笼一样大的幽幽眼瞳瞠大,随即那失了头颅的庞大身躯停顿片刻,也轰然倒塌于地。
而俊逸轩昂青年收工完毕,剑尖指地,佻望着虞子婴,凝眸含笑嘴角轻勾,眸色深了深,意味深长地问道:“婴妹妹说,我这是行……还是不行了?……嗯?”
虞子婴虽奇怪他为何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看了看那躺在血泊中的无头凶兽,还是禀着良心而道:“嗯,你行。”
此话一落,青年一愣,似没料到她这般爽快,但很快他便收起了心神,凝望着虞子婴心悦神怡般弯了弯眸,盎然灿笑,若暖风醉夜色般暧昧轻柔,低沉的笑声从她耳畔划过:“呵呵呵,这话……若婴妹妹是在另一种精疲力竭,却身心愉悦满足之际柔情说出,想必会更加令人通体舒爽,‘战力’百倍……”
虞子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虽然从他话中听出几分古里古怪的意味深长,但却未花心思去细想,因为眼下还有一桩要事没有完全处理干净。
看着洪兽也被杀了,从地上重新爬起来的老妪鹿巫已经惨白如纸,她失神定定地看着洪兽尸体半晌,那张枯槁灰败的面容竟露出一种古怪变态,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怆然桀桀桀怪声。
☆、第七十六章 与你一同何惧之有
石笋嶙峋昏浊上空之中,一道澎湃剑气与呲牙妖兽撞一起,中间爆破一道滔滔蚀日气圈,以搅天摧地之势向外倾压铺散。
单单是被这般余波扫荡,便让鹿巫浑身气血不住翻涌,双耳嗡嗡作响,两眼胀痛几欲淌血。撞飞后,若非她身上挂着祭巫赠于她那扇古镜铜菱罩护着心脉,怕是早已昏阙倒地。
但即便如此,她如此孱弱的身躯下了布满梏棝的石基高台,被砍了攻击的手脚,亦没有了抵御防挡,便如一具最脆弱最无助躺下的婴儿姿态,暴露于虞子婴与怒两者的眼中。
虞子婴如等着她困兽之斗般悠闲静迩,而怒则那双常惑含笑的眼眸在离了虞子婴的视线,便浮现无尽幽晦翳黯重重,他嘴角漫天的笑意布满寒意危险,似下一瞬便会上前将这夺走虞子婴留驻在他视线的老妪,撕个支离破碎。
鹿巫搂着老叟的尸体呆坐于灰尘蹼蹼间,痴绝幽哀地怪笑一番,突地抬起了眼,那张苍老的皮肤上一条条的皱纹耸动,她双手双脚微微颤抖,嘴巴一开一张,不知道在念叨着说些什么,那深窟窟的嘴中没剩多少牙齿,她一双眼睛里,被热浪腥风吹过,眼睛深深向里凹进,无声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