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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猛地被拽得一滑下,忍住重力拉扯与背后传来的皮肉刺痛,宇文清涟脸色一变,故意将虞子婴衣角朝上一扯,只闻嘶啦一声,果然那一截薄布根本承受不住宇文子婴的恐怖重量,她整人便直直地仰面坠落而下——

“子婴——!”

“子婴妹妹——!”

之前柔软不设防的后背被龙婳婳的铁头功忽然一撞,虞子婴背脊直接麻木,估计尾锥骨碎了,下半身根本无一丝知觉,她思绪空白刹那,对于宇文清涟的假惺惺的救助,完全无动于衷,直到两道声音如雷贯耳,冲破了一切纷杂混乱,直贯入心中最深处。

怒看着虞子婴跌落的身影,瞳孔焕散,那桎梏着的龙婳婳的手掌缓缓放开,而龙婳婳则失力踉跄地倒退两步,面目的激烈的幽红之色暂且褪去,眼中翻涌的憎怨之色平复,一双墨绿色眸子怔松恍然。

“……她死了?”她唇角咧开,带着狂喜,全身激烈地颤抖着。

青衣侯先怒一步奔至祭坛边界,然而视线所及中,只见虞子婴整个人急速降落,右肩衣衫似是被外力强迫扯碎,露出大片圆润肩头,宽大裙摆被飓风吹得鼓动翻飞。

青衣侯双眸骤然一缩,脸色煞白,身形僵硬似万年不动的石山,眸中闪过急剧痛色。

“子婴……”

他紧绷唇角扯了扯,只觉胸中一种均霆之力猛然撞击,一抹殷红之色便缓缓流出,他周身狂暴之气翻涌,孔雀厚袍衣衫猎猎翻飞,四周一切皆被撕裂绞碎,凶戾之气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来得惊心动魄。

“啊——!”

龙婳婳脸上的狂喜与疯癫尚末溢满脸颊,甚至来不及惊惧地喊出一声,便被两股强大暴戾的气流直接撕得四分五裂。而那一声尖惧的叫声却是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撕成碎片,流了一地的血泊,满地内脏,吓懵了的宇文清涟发出的。

她看到那颗圆辘辘就这样滚到她脚边的头颅,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她呼吸一紧,张大嘴巴,接着整个人惊悸得抱头便放声尖叫。

不……她不要死……不要死……她绝对不要死……

怒与青衣侯就着祭坛正欲朝下跳,却见从远处飞速射过一条条丝线,然而却不够长,仅裹了一圈,使虞子婴坠落的力度耽搁了一下,最终她还是直直撞在密密布满涌动的黑甲蛊虫上,她猛地喷出一口血,那血瞬间便被黑幽的地面吸汲而下。

说来也奇怪,祭坛四处都被熔岩炼制成火炉,偏偏地基那一片用鲜血摹刻的复翼无足似龙似蟒的图腾阵中央部位却完好如初,那发亮发红如一湖幽池,上面全是地底爬上来的万蛊虫。

这种万蛊甲壳虫能吞噬一切血肉骨骸,甚至是某种岩石,单只或许不存在任何威胁,可当它们汇聚成一片之时,它们的存在相当于是这一片地底的无敌生物。

在虞子婴撞落地面之时,那圆润的身体竟瞬间被地面四周汹涌而来的黑色甲壳虫秘密麻麻快速吞噬覆盖。

先是腿、手、身子、脖子……最后只剩一双眼睛,那一双始终不见任何恐惧的清冽幽深眼瞳,瞬间变成一双煁破一切黑暗与阴霾的黄金瞳仁,那里面流莹着璀璨流金般的光泽,怔怔地看着上空奔走而来的青衣侯与怒,她怒力蠕动着嘴唇,不顾鲜血从她五官之中潺潺涌出:这里,里,便是阵眼,破了此阵眼,你们便能离开了……

怒看着她望着他的那一双黄金瞳虽逐渐黯然,却无一丝逃避,悲哀,惨淡,只有那永不知道退缩的坚韧,那几乎被血糊满的面孔,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必需要说完最后一句话的……

……青衣侯一双冰蓝双瞳激烈颤动,她为何从头到尾都不曾喊过一声,那两个女人痛也在叫,怕也在叫,快要死的时候简直就快要叫疯了,为何她偏偏能如此冷静,明明他觉得此刻全身都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当表达完最后一个字,虞子婴已被那些黑色涌动的爬行蠕动的甲壳虫全部淹没,当怒与青衣侯两人气息爆烈如疯地绞杀清理出一个可立足之地,终于赶到刚才虞子婴倒地之处,只见那里如今只剩一片染血的衣物,便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连一具残骸都不曾留下来,被吞噬干净了……

青衣侯与怒两人整个人便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僵硬地一动不动。

“轰隆!”

一声天崩地裂地巨响,夹带着两声刺破九霄苍穹的悲鸣。

那两声悲鸣,直叫得听到的人心里,情不自禁便生出与一阵阵剧痛漫过心房。

但听到最后……却是如堕入深渊地狱幽冥的……恐惧与疯狂。

而上空渐行渐远的惰收回银丝,手指微颤,他微眯视线看到被万蛊虫吞噬掉的虞子婴,缓缓阖上眼眸,睫毛如蝶翼般颤动,苍白的唇浅笑:“真是厉害,眨眼间便找到阵眼了,你说得对,这次我的时运亦并不旺,可惜啊……难得遇到一个不想她死的,却还是这般轻易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