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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还能在这样寒冷彻骨的大雪里,那样平静地向他倾诉着别有所指的温柔絮语。

她说,“在寂寞里想着亲人或喜欢的人正开开心心地在阳光下漫步,我便很开心了。”

她说,“若我死了,你须得好好活着,我才能放心。”

可他向来都是怎么说?

他说,“你别妄想着再跟别人。若我死了,也必不会让你活着。”

他说,“我死之前,必定先杀了你,死后才不致寂寞。”

他一直没告诉她,他其实只是害怕。

害怕他的世界,再没有了她。

不敢想象的失去,顷刻间便要来临吗?

权势,欲望,富贵,仇恨,忽然之间全都远了,远得只剩下腕间这个轻如鸿毛的女子。

在他的心头狠狠地压下,重逾泰山。

追兵越近,卷起的雪尘里,崭新的马蹄铁银光闪闪。

只有唐天霄身边的禁卫军,才可能在这样艰苦的对峙中,依旧拥有最好的装备。

随侍的近卫在急急催促,“侯爷,快上马,不然来不及了!”

身上的貔貅香囊在雪天中依然散发着龙脑的芳香。他放到鼻尖嗅了嗅,让自己的大脑更清醒些,才淡淡地吩咐,“你们撤,立刻。”

近卫呆住。

他却若无其事地将清妩抱得更紧,撕开她后背的衣衫,拈了箭羽,飞快地一拔。

扔开袖箭时,那黑紫肿胀的伤口居然没冒出多少鲜血。

这可能比血如泉涌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