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一再劝他冷静,他也逼着自己冷静,逼着自己集中精力,应对困龙峡即将到来的恶斗。
除夕之夜,那样冷,那样黑。
他在山外驻扎的大营向东凝望。
唐天霄的兵营在东方,他的清妩,也该在东方。
密山里吹来的风一丝一丝沁到了骨子里,连骨髓都似结成了冰。
“清妩……”
他低低地唤。
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忽然便听到了幽幽的音乐声。
不是笛声,不是箫声,韵律断断续续,时隐时现,伴着女子清澈而忧伤的轻轻吟唱。
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是清妩吗?
有那么一刻,他清晰地看到了苍白消瘦之极的清妩,半蜷在小小的油灯下,拿冻得红肿的手指持着筷子,一下一下,把一只普通不过的瓷碗,敲出了金盘迸珠寒泉溅石般的乐声。
化腐朽为神奇,他不怀疑聪明绝顶的清妩可以做到。
可他已顾不得欣赏。
看着她身上粗糙的棉衣,看着她努力揉搓着冻僵的手,看着她无声无息滑下的泪,他只是心疼,心疼得再也忍不住,开口便问道:“清妩,很冷吗?”
他上前一步,风却更大了,仿佛吹灭了那盏小小的油灯。
一片漆黑。
他的清妩,不见了。
再怎么侧耳倾听,也无法听到半点儿刚才的乐声。
竟是幻觉,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