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要一想到,她曾在这里生下一个孩子,在这湿冷又黑暗的地方一个人带着孩子,绝望地想着将来…

那又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林骁突然明白,原来自己有一天也会痛到绝望,这场景,跟她多年前何曾相似?

他痉挛地缩在那草堆里,彻骨的寒凉向他袭来,他愧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撞死在这里。

当年大伯一家将他的名字报上去,他原是可以不去战场的。

可他寄人篱下太久,心里只想着出人头地。

明明他们,聘礼都过了,嫁衣都送过去了。

可他还是没有娶她,说好等三年的。

三年他不回来,她便可以再嫁别人。

曹家父子心狠,他才走三个月,他们便逼着她再选一个夫家。

林骁哭得实在是有些厉害,他无法原谅自己。

临走前那一夜,她穿着一身嫁衣来找他。

那样固执的模样,一双杏眼里定定地望着他,什么也不说,可是也不走。

他曾以为,那是她一辈子做得最勇敢的事情了。

多少次躲过伏击射杀,多少次避过枪林箭雨,他对自己说,一定要活着回去。

那么好的姑娘,认定了他,他就不能让她再嫁给别人。

一晃三年,他如约赶回来。

可她却香魂已逝,连正经的坟头都没有。

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杀曹家父子为她陪葬,一身未娶为她守着。

他曾以为,这一生他是对得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