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
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郑璧玉看着李玄贞的眼睛,用耳语般的声音道:“大郎,现在的你还杀不了圣上……你心里还有牵挂,文昭公主是你的心结,她还活着,你去找她吧,当初是你把她送走的,现在也该由你把她接回来。”
“这是你欠她的。”
李玄贞低着头,紧紧攥住羊皮纸卷,手背青筋暴起。
☆、碰头
流水淙淙, 槐荫浓绿,依依垂柳随风轻拂。
马车驶过跨河而过的长桥, 停在河滩前, 侍者护卫退了下去,郑璧玉掀开车帘, 目光睃巡一圈,示意李玄贞可以下车。
李玄贞头裹平巾帻,身穿一袭半新不旧的窄袖布袍, 跳下马车,亲兵牵来马匹,马鞍旁挂有箭囊包裹等物。
郑璧玉没有下马车,坐在车厢里,淡淡地道:“殿下, 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李玄贞回头看她:“玉娘, 谢谢。”
郑璧玉一笑:“殿下倒也不必谢我, 我只是在还殿下当年的恩情。”
李玄贞想起那个男人,怔了怔。
桥边风大,郑璧玉抬手掠起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大郎, 当年你没杀郑武,我很感激你。”
……
郑武是郑家的世仆, 后来成为郑璧玉的护卫, 她第一次嫁人的时候,郑武送她出阁,看着她和丈夫步入青庐, 洞房花烛。
郑璧玉从来没有多看郑武一眼,她是世家嫡女,出身高贵,贤名远扬,注定要嫁入高门做主母,怎么可能自轻自贱、垂怜家中奴仆?
她成亲的第二天,郑武离开了。
他上了战场,跟随郑家公子征战沙场,从最小的士卒开始,一点一点积攒军功。他英勇杀敌,很快得到升迁,但是乱世之中他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他终究只是谢家世仆,任他再怎么拼命,最后也只是郑家公子身边的小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