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出发以后,或许就没法再送信回来。
他得好好写,他得好好给他们写。
青年士兵送走了两位女兵,眼泪终于模糊了视线。
他见墨水快用完了,鼻头越发酸楚,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先把面前的信纸推远,生怕泪水洇湿了信纸,叫家里人看了也跟着哭。
他不是怕死,只是觉得太难过了,难过得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每一个都是他手底下的兵啊,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家中有爷奶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儿有女、有媳妇丈夫。
青年士兵正哭得伤心,他们的排长过来了。
见他在那没出息地流马尿,抬脚踹了他屁股下的椅子一脚,径自坐到他对面去。
青年士兵忙把泪水给擦干了。
排长这会儿胡子拉碴,看起来挺久没打理了,瞧着不像个带兵的,倒像个凶恶无比的悍匪。
他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瓶还有大半瓶的墨水,往青年士兵桌上一搁,说道:“就知道你快用完了,给你弄来一瓶。稀缺物资,省着点用。”
“谢排长!”青年士兵振作起来说完,小心翼翼地给钢笔上墨。
排长往身后的墙上一靠,烟瘾有点犯了,却没烟可以抽,只能动了动指头做了个捻烟动作。他倚在那儿看着青年士兵给钢笔上好墨水,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给我也写封家书吧。”
青年士兵立刻点点头,让排长把家书内容说一说。
“没啥好说的。”排长叹气,“你就写,‘要是我回不来,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