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流淌。
汪浩川随身带着纸巾,他轻柔地给大姨擦着眼泪。大姨很快便不哭了,她说,让别人看到不好,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呢。
大姨过得节俭,衣食住行处处节省。为了不增添她的负担,在路过商店时,汪浩川主动买了食用油和白砂糖。
大姨说道:“你这孩子,就算心细,你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啊!”
汪浩川凑到大姨耳边,小声说道:“大姨,如果只有你在家,那我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我是担心大姨夫有什么想法……”
“可不是吗?在你们小时候,我也做过糖葫芦,可是,你大姨夫说我是‘穷造’,家里不宽裕,可就能弄些花样,浪费调料……你大姨夫不是坏人,他也是穷怕了。就算日子过好了,那些穷病也改不过来。所以,他唠叨两句,说些不好听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我知道了,大姨。我大姨夫没有那么贴心,但是他心肠不坏,我不怪他,你也不要为他伤心。”
“跟他过了半辈子了,什么伤心、怨恨,早就过去了。我对他也死心了,没什么期待了。搭伙过日子而已,彼此有个照应,就行啦!”
大姨说得轻描淡写,可汪浩川却听得很难受。他的父辈大多不知“爱情”为何物,像大姨和大姨夫这样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就已经是别人口中的模范夫妻了吧!
大姨牙口不行,勉强吃了两个山楂,就捂住嘴巴,吃不下去了。她大可以不吃的,但是她不想扫汪浩川的兴,宁可难受,也要吃两个。
汪浩川拿着糖葫芦,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他想,等下次回来,要多攒点儿钱,带大姨去趟牙科。
就这样,谢颖依旧吃到了汪浩川做的糖葫芦,她没有起任何疑心,几乎把汪浩川夸上天。
他们经常在一起散步,有时候会回到他们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那里的楼房拔地而起,各个角度都能看到高高的吊塔。
汪浩川颇有几分感慨:“搬走的时候挺难过的,好像过去生活过的痕迹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但是,看到这样的施工现场,又觉得这里充满了活力,跟以前那个陈旧的老城区完全不一样了。”
谢颖眺望着那一片楼房,笑道:“这里被打造成了一个高端小区,很多大老板在这里买房子。前两天有个邻居问我二叔,说他赚了那么多钱,想不想买儒林学府的房子?毕竟,他对这里也有感情嘛!我二叔一口回绝了,他说,他坚决不会买祥龙的房子,他是个有骨气的人!”
汪浩川微微有些惊讶:“你二叔发大财了?”
“他具体赚了多少钱,我没有问过他。他给我爷爷奶奶请的钟点工,一个月要两千块。每到周末,他经常送谢靖去一个射击学校训练,那是一个奥运冠军开的,一个小时的课就五百块,还不算路费住宿费。谢靖想下馆子,随时都能去。对了,他还给我二婶买了好几套首饰,家里还有很多中华烟……这种程度的话,算是发财了吗?”
“那当然!在这个小县城,你二叔都变成知名企业家了。”
“那也不至于吧?”谢颖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他辛苦了那么多年,憋屈了那么多年,总算苦尽甘来了。”
汪浩川也为谢家的发达感到高兴,同时也有点失落——谢家越来越好,他和谢颖的差距就越来越大。
“对了,浩川,你这次不去山上看你妈妈了?”
“过完年吧!”汪浩川说道:“这段时间,我挺累的,我暂时不想见我妈,她只会让我心里更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