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缺的物资其实不光只是雾化机一样而已,但雾化机的紧缺却是最麻烦的。对于其他的化学合成类雾化药物而言,使用超声波雾化机进行雾化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作为一种具有生物活性的蛋白质,α干扰素却不能通过超声波雾化机进行雾化——超声雾化会导致混悬液雾化释出的比例,可能会导致容器内的药物温度升高,从而影响蛋白质或者肽类化合物的稳定性。而具体到α干扰素上,这样的温都变化可能会导致α干扰素蛋白质变性从而失活。
为了让α干扰素能够以最稳定的形态进入患者的呼吸道,医生们只能使用空气压缩式雾化器或者振动筛孔雾化器来进行雾化给药。
但问题是,这两种设备的产量都不是特别大。在如今的云鹤市传染病院里更是紧缺——所有患者几乎都得用,每个病区配置的数量都不多。
虽然理论上来说,机器全天候运转也能够满足使用需求,但这就意味着不少患者得在零点以后轮才能流使用雾化仪进行治疗。这就很难让人接受了。
目前的初步解决办法是对一部分患者使用干扰素静脉滴注,来代替雾化吸入治疗。但孙立恩知道,这不是个长久之计。他只能把求助电话再一次打到了张智甫的办公室里。
张智甫对于这个情况也有些无奈,“雾化机现在不好搞,我也不敢说什么时候能给你搞来足够多的机器——我只能说尽力去协调,东西肯定能有,但能不能这两天就给你解决掉……这我不敢肯定。最快三天最晚五天,我肯定给你们北五区把东西全都配齐。”
除了雾化机以外,北五区目前需要处理的另一个大问题是之前那些……治疗抢救无效患者的遗物。
来北五区住院的患者大多都是带了不少换洗衣物和其他随身物品的。只有少数几个患者当初被送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拿——浑身上下就拿了个手机。
因为要防控病毒传播,所以在这些患者经抢救无效被宣告死亡之后,他们的家人不能来医院送亲人最后一程。只能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全副武装下转运至殡仪馆,然后对遗体进行火化。而同样是出于防控病毒传播的目的,他们的遗物也暂时不能交给家属。医疗队的医生和护士们只能先用黄色的医疗废物垃圾袋,把他们的遗物全部封存起来,然后等待有关部门过来接收遗物,并且这些遗物进行彻底消毒之后,再交还给家属们。
这些遗物已经在走廊上堆了好长时间,现在……是该清理消毒,然后通知家属们逐个过来领取的时候了。
照顾这些普通型患者需要人手,分拣消毒患者遗物也需要人手,孙立恩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手头的人有些不够用了。
就在孙立恩头疼着接下来的人手安排时,宋文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们出个名单。”电话那头,宋文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从你们医疗队里抽20个人出来,准备回宁远轮换了。”
从宋安省出发的第一批医疗队在云鹤市已经奋斗了一个多月。在这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中,第一批三百多名医护工作人员累积治疗了超过两千名确诊患者。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后,医疗队的工作人员们几乎人人脸上带伤。荨麻疹和痱子之类的皮肤疾病几乎就是家常便饭。而长时间的高强度,高压力工作,以及频繁的日夜颠倒更是让医生们一个个身体都出了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要让这些已经奋战了一个多月的医生们继续干下去,对他们的身体是会有损伤的。别的不说,光是为了穿防护服所以不能喝水,因为穿防护服而不敢上厕所憋尿所导致的泌尿系统疾病就真的很折腾人。
每天摄入水分不足,尿液浓缩后就容易导致泌尿系统出现结石。而肾结石所导致的疼痛,已经放倒了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好在结石虽然很疼,但并不会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