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心情很复杂。

复杂到他拆了那个傻乎乎的手办两次,又装了三次,最后还是出门让今夜的哥谭医院少了几个空床位。

他知道埃斯梅在试着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从谈话开始,也许还有敞开心扉什么的。

然而他上一次最称得上是心平气和的谈话好像是,唔让他想想,好像是羞辱了黑面具的说客的那一回。

好吧这一点也不正常。

他已经习惯在蝙蝠家族的会议中充当刺头的角色了,尤其是在看着他们的傻样的时候,这让他扮演起这个角色的时候堪称得心应手。即使是与法外者那两个队友的对话,也总是能说上两句就拐到任务上去。埃斯梅的确是个例外,他们之间的氛围一直都是平和愉快的。但在刚认识她不久的时候,他挑起的话题也是带着目的性的。

他曾经打探过她父母的近况,而埃斯梅的回复出乎意料的直接:“他们死了。”

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会因为这句话的意思而吃惊了,而是因为这句话的表述方式。埃斯梅不是没脾气的,只要她想和人斗嘴,她能不带脏字的怼得人无法反驳。她性格里的这点恶劣不足以将她本身的温柔抹去,更像是某种小心试探着相处底线的行为,所以这就显出这句话的无情之处了——杰森起码能想到不下十种的别的表述,比如“他们离开了”或者只是一个沉默的微笑。直接点明“死”这个词对她来说显得太过尖锐了,仿佛死亡的前因后果都从这个事实之上被剥离了,被她保留下来摊开来给别人看的只有这个结果而已。

如果他不叫杰森·托德的话他也会这么认为的。但很可惜,他恰恰是,所以他知道他不应该再往下问了,哪怕这背后就有可能是他一直想知道的,关于为什么埃斯梅会来到哥谭的原因。

那天他们第一次接吻了。杰森突然想起来这点,这让他在推门时的心情好了一些。

埃斯梅坐在床上,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望了过来,他看见她的嘴角似乎是带了个微小的弧度,但在看到他的样子的时候迅速的变成了一声惊呼。她迅速跳下床,熟练的翻出医疗包,而他就靠在门边上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他身上还带着血迹,锁骨边上没有被头罩覆盖到的皮肤微微外翻,随着他尚未完全平静下来的呼吸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