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拆下自己腰后的短钩,郭瑾欲盖弥彰地将其团在身后,祢衡本就打量审视的眸光蓦地变暗,也不再看郭瑾,只顺着她来时的方向,毫不见外地阔步进门。

一股难言的羞耻感瞬时爬上心头。就像是偷写的情诗被老师发现,老师不仅亲切地表扬了你,还作为范文当众朗读了你的情诗。

郭瑾不由怔在原地,片晌,方忿恨地跺脚跟上。

紧随着祢衡的步伐回到后院,看见院中名目繁杂的器具时,少年明显一愣,继而快步上前,郭瑾未及阻拦,那人便以雷霆之势掀开那被油布遮住的巨型方状物。

三尺来高,前后分别码放着一刀刀材质略异的白纸,有的泛黄如旧,有的洁白胜雪,即使自认见多识广的祢衡,都不由微微屏息失神。

依现今纸价之贵,这些纸张足有“千金”了吧?阳翟郭氏再怎么富庶一方,也不会任由自家小郎胡为至此。

除非……

祢衡猛地回过身来,视线逡巡着,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位形容邋遢的雅致少年。

除非这些白纸当真是眼前的少年亲手所造?

害,来都来了。

见祢衡若有所思地瞧向自己,郭瑾叹息一声,想着事已至此,不如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听听祢衡对这第一批纸的意见。

毕竟毒舌如祢衡,若能对她所造之纸夸口称赞,挑不出半分疏漏,那其他文士大约都可以用小天使来形容了。

正想着,祢衡恰伸手揭下一张纸来细看。轻薄质嫩、白若羊脂,触之便觉滑腻润和,如此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致命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