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许多年前,金桔无缘无故莫名从摇篮里摔出来那次。
“原来是你。”想起龟娃子小时候的调皮,我也不由得笑了。
“在娘身边时,娘待我,跟待弟弟妹妹没差别。纵然有些微的差别,也是人之常情,怨不得娘。”
“可娘这几年来猜忌你,实在是……”
祁镇道:“爹爹病重时,我又何尝没疑心过娘呢……娘,在这宫里,您有您的不得已,镇儿知道,不怨您。”
我是感动的,感动而愧疚。可他越是说着“不怨”,越让我感觉到我们这对曾经的母子,中间隔着怎样难以逾越的距离。我宁愿他现在像祁钰一样哭鼻子扑进我怀里,哭诉他受过的委屈,宁愿他像金桔似地仗着宠爱闹别扭甩脸色给我看,而不是这样过于懂事,去做最善解人意的那个,将所有的痛苦都封闭在自己心里,自己一力承担。
我忽然意识到,拿区区一支幼军给他做补偿,根本就微不足道。
然而我还是说道:“娘没有什么可补偿你。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刀枪火器……你若愿意,娘将你爹爹的幼军交给你来带,让兵部侍郎于谦亲自教你兵法。”
“儿子不敢。”他跪下推辞。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娘从此都不再疑心你,令你伤心。这件事你弟弟也同意,他也不疑心你。你若喜欢,就放心做你喜欢的事罢。”
“儿子……谢娘的恩典。”泪水“吧嗒”“吧嗒”地滴到地衣上,他总算将这多年的心结哭了出来。
我走到他身边,弯腰抱住他,抚摸着他哭得一耸一耸的背,轻声道:“镇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