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基,瞻基,不许走,我不许你走……”我不能近前妨碍钦谦行医,只远远地站着,近乎无意识地轻轻唤着他,像是要借此挽留住他的魂魄。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我连眼泪都没有。为了他,担惊受怕十年,锥心之痛十日,到此时此刻,巨大的绝望和恐惧以致五感俱失,我已经流不出泪了。

“请娘娘移驾回避……”范进上前道:“放血的场面,恐怕……”

“本宫哪里都不去。”我说。

“娘娘,小主儿那头,还有禁军……”范进这句话,才将我点醒。

真残忍。

我的夫君命在旦夕,我的心思还要分一半到宫廷波诡云谲的权力斗争里。

我定了定神,吩咐道:“小莲去接钰儿来,但别惊动其他孩子,其他孩子醒了也一律不许出殿门。范进你亲自带人把守坤宁宫,一只蚂蚁也不许放出去,行事要密,不许打草惊蛇。”

等我回身去看黑蛋,几寸长的银钉已刺进他头皮,钦谦甚至用小锤子去敲。随后将钉猛地一豁,鲜血迸流,染污了他俊美而灰白的面庞。

“砰——砰——”我定定地看着,听着,像自己这具身躯也随他一同不省人事似地,指甲将手心掐出了血,都毫无知觉,也没有伺候的人发现——坤宁宫满宫的宫女宦官捧着银盆、丝帕、水桶、金壶来来往往穿梭不绝乱作一团,满地洒落都是星星点点的、他的血水。

神啊,让他活下来,哪怕用我一半的寿命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