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坐在床边看书,他不许人通报,悄无声息地进来,兜了个大圈子绕到床侧,猛然将一大朵牡丹花举到我面前。
“吓我一跳。”我接了花儿,拿书轻轻打了他一下。
“对不起。”他说。
“跟你开玩笑呢,哪里就那么容易真被吓着了?”我扭头冲他笑。
“总之就是对不起。”他说。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然而却强装听不懂,将话扯开:“下诏让汉世子护送胡氏回京了?”
“嗯。”黑蛋坐在我身侧,将我揽进怀里,继续着他先前想说的话:“其实你该怨我,怎么怨都不为过。你心里的苦,向我说出来,要怎样你才会更高兴,我都愿意做。”
我皱眉:“有人去你面前搬弄是非了?”
无论是偷来孩子的恶毒,还是送走孩子的决绝,都是我和黑蛋一同计划的。秘密,罪恶感,以及由此衍生出的种种痛苦,都是我和他共同承担,所以我不要任何别人来同情我。他今天反常,就定然是有人将景仁宫外小五的话听了去,向他密报了。
我说:“小五他没有别的心思,他不知道咱们的计划,所以才……”
“计划是计划,可终究让你心里苦。他没说错。”他说。
“再苦也值得。”我说:“也当是,向那孩子赎罪吧。”
他低头抵着我额角,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笑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怎么哄都哄不好了呢。这整桩事情,从咱们的婚事,到有祁镇,‘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这一路上有苦也都是你陪着我,又欠我什么呢?哎,你若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呀,封后大典,我要风风光光的,你将四海朝贡之国都召个使臣来进贺,让大半个东半球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大明天子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