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信封上写着“若微亲启”,知道是黑蛋的信,一把扯过来:“看在信的面子上饶你一回,不过等他回来我可是要告状的。”

小五笑道:“‘他’?‘他’是谁?”

臊得我红了脸转身进里屋去拆信,小五还在外头嚷嚷:“哎什么见不得人的信呐?还要偷偷背着人拆了看。”

这个死单身狗……等哪天他有了中意的小姑娘,中了相思蛊,看我到时怎么十倍百倍嘲笑他。

黑蛋信里说战况顺利,他也很好,并无水土不服。又说他如今念着妻女,不会像从前一样莽撞,再不会做孤军深入冒险的事,让我放心——这些话他走前就说过的,但还是信里又唠叨一遍。又写了许多沿途见闻,说:“良辰美景,不得与卿同赏,意缺缺。今朝才知柳七词中‘虚设’二字之味。卿卿在京,当同此心。”

附了几幅画,正是他所见大漠孤烟景色。

最后一张,是手抄了辛弃疾的词,写道:

万万千千恨,前前后后山。傍人道我轿儿宽。不道被他遮得、望伊难。

今夜江头树,船儿系那边。知他热后甚时眠。万万不成眠后、有谁扇。

后头跟着小字写了一句:“芭蕉夜雨之时,权当余在旁絮语,为卿安枕。勿伐,勿伐。”

最末四字,是又取笑我当初嫌雨声吵说要把芭蕉都砍了的事。

我将那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想象他写信时的情状,知道他也正思念着我,柔肠百转,又是甜蜜又是轻愁。

听得小五在外头喊:“看完了没有啊,就几页纸!来的是客,都晾在这,也不好吃好喝招待!”

恨得我牙痒痒:将来帮这厮找对象,一定给他找个河东狮,好好管教管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