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我去了前院小书房,从柜子里找出一卷来,摊开在案上要给我看,回身见我摸起了柜子里另一卷,忙要阻拦,被我反手将画卷掩在背后,笑问他:“你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东西?”

黑蛋笑道:“你先看了桌上这幅,再看你手上这幅。”

我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来抢。黑蛋笑道:“我还赖你不成。”

我便一边背着手,一边去看桌上的画。只见谷仓里一个穿锦绣衫裤的小妞儿睡得正熟,周围堆放着五谷杂粮,谷堆里两只老鼠,一只抱着颗栗子在啃,另一只则捉着它的尾巴。水墨写意,没骨法勾出抱栗老鼠毛茸茸的姿态来,又机灵又似乎有几分娇憨。

我问:“这小姑娘是嘉兴?抱栗子的是我?后头那个是你?抱着尾巴又是什么意思呢。”

黑蛋笑道:“你中意吃,我中意你。”

我笑骂道:“闺阁里的事被你画了,将来少不得要万世流传的。这也就罢了,整天在画里笑我爱吃,后世人还不知道怎么看我呢。”

黑蛋边笑边溜出房门去:“怕什么。后世议论也自有我陪着你一起被人说。你且看你手里那幅再跟我说话呢。”说着便没了人影。

我徐徐展开手里这幅卷轴,见是树荫下一只小牛,小牛埋着头啃西瓜,啃得满地都是瓜皮瓜籽。一看就是几个月前画了取笑我偷吃西瓜的。

“朱——瞻——”我又气又笑,刚要吼他,想起是在张府不比自己宫里,只得憋着,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肚子,装作行动不便走出去,等回后院卧房再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