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走廊的灯光昏暗,一切都笼罩在晦暗的阴影里。
皮鞋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音,我默默地走着,看着自己鞋尖映出的一点朦胧的灯影。
——然后就和一个阴影里的人撞了个满怀。
清冷又馥郁的白桦香一下子萦绕在鼻端,我下意识地抬手扶住面前的人,说:“不好意思,没事吧?”
那人在我怀里全身僵硬了一瞬,随后掩口轻轻地咳了几声,说:“我没事。一时不慎冲撞了您,抱歉。”
他的声音低微,甚至还有些气弱,却有着弦乐般的优雅与柔和,像是不知名的小夜曲乘着夜风、穿过月光下的白桦林,银白的树叶絮语般轻柔地簌簌作响。
说话间他的披风和细碎的黑发扫过我的领口,我看他说话时气息虚弱,好像有疾病缠身,披风下的身体也似乎瘦得让人吃惊,不禁有点担心:“真的没事么,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不需要去看一看?”
刚刚那一撞确实不轻,他别再被我撞出什么毛病来。
他抬起头来,清秀而有些病容的脸上带着温雅的笑,眼瞳在昏暗的灯下晕开葡萄酒般瑰丽的光:“您真好心。”
说完,他却有些不适似的皱起了眉头,原地摇晃了一下,“不过,我确实有些头晕,可能是有些低血压,不知您能不能。”
我会意地说:“我送你回去。”
他微微地喘着气说:“那就感激不尽了。”
于是我扶着他,慢慢地走到他的房间,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呼吸了一会儿,胸口微微起伏着,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青色的阴影。
过了几分钟,他脸色略略好转,慢慢地喝着水,和我说了几句话。
他叫罗季昂?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利尼科夫,俄罗斯人,在莫斯科大学念哲学系的大二,这次是和同学一起出来旅行。
我一下子想到同样爱好哲学的亚利夏,倍感亲切,和他天南地北地聊了几句,还挺投机。
但时间已是深夜,谈话间又过了半个小时,为了让他早休息,我就告别出来了,但约好了明天下午茶一起吃。